Core Dump 20200427(小王)
我今天看了一下最近和她的信,发觉好像我从一开始就理解错了,而我今天上午终于从某个我认为很败类称号的恼怒中猛醒过来,越发地认为我做出的,决裂般的分别似乎不是很有必要。我得去找找小王。不光是这点,他那一大包辣条勾的我心里痒痒,小学时我的零花钱很少,恨不得能把每一分都花值,因此买辣条的时候我喜欢挑味道重颜色深的,每一根都能吃出滋味。而小王那里一大包辣条正好就是我小时候那种理想型,所以我在途中没少流口水,甚至忘了为何要找他。我找到小王,他在用培根油煎蛋,我问他要辣条。
“什么辣条?”小王很疑惑:哦,那个我不是说好看完那本书再买吗?你以为你看见了,就是真的?你以为你的记忆就是事实吗?你真自大。
我被小王劈头盖脸一顿呵斥,他把蛋翻过来煎那一面,继续问道:你以为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不想失去,但你争取了吗?你争取的方式对吗?
小王没好气地把火和油烟机关死,接着锅把煎蛋吃掉。然后我像个没带作业但实际上没写的小学生生怕被班主任戳穿找家长那样,战战兢兢跟着小王走出厨房。我现在大脑一下子空空的,唯一的辣条也变成泡影,我也曾期待过的辣条没有了,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它只存在于小王手机的购物车里,是一个可能性,只存在于未来。我对辣条的感觉仅来自我小学时的回忆,不能再多了,但过去的事情能这样历历在目,没发生变质,就显得尤为珍贵,但是未来 – 购物车上辣条带来的全新体验,我应该对还没发生的事情抱有怎样的期待呢?受到再大的打击也要继续相信奇迹吗?谁都不敢对此下定论,于是有人把奇迹塞到商品里,把奇迹推到风口浪尖,把奇迹当成莫大的风险性矢口否认。但现在的我陷入两难之中:我不希望失去她,又无法挽回;现在的说辞和尝试沟通在她眼里会变成骚扰,或者说是成为真正的渣男行为,因为她打算相信我是这样的家伙。机会像缩进衣服里的抽绳那样揪不出来。但又好像整个人类社会都在发生这样的事情:小刘被领导误解;小赵会错上司的意,这样的事情不绝于耳,是我太愚钝吗?那么在理解之后,怎样回应呢?是用真诚还是加以粉饰的虚伪?对于此我选择了重蹈复辙的真诚,为此我没少吃亏,但我相信奇迹,这是我的答案;不,不算答案,是信条一样的东西。但我不打算因此把自己形容的多么清新脱俗,高人一等:选项之间没有高低贵贱,人和人之间没有高低贵贱,生命体和生命体之间没有高低贵贱,物质和物质之间也没有高低贵贱;高低贵贱只是一个用来迷惑大众的伪概念:只有高低,没有贵贱;因此没有人类的时候,蟑螂就是天下霸主;没废除奴隶制的时候,“公民”就是可以建立理想国。可能我圆滑一点,所谓“成熟”一些,能让诸事更加顺心;但事实上我对于为人处世方面显得及其无能,因此标榜“真诚”实则是一种嫉妒心里。而我这次来找小王实际上是研究打算怎样把她找回来的事情。读者此时此刻会发现,本人将自己描述为一个十分真实且卑鄙的家伙,其实当时在看陀氏《卡拉马佐夫兄弟》开头自序的时候,本人已经有了强烈的预感:陀氏对人物的刻画将极大的改变我的叙事风格;而事实上,当我把自己的真实经历毫不保留地拿出来叙述时,就成了整好和陀氏小说里的小人物相贴切。但我要质疑的是,我的这种“卑鄙渺小”是否真的是卑鄙渺小,和谁相比较而卑鄙渺小?我无从下口,我无法窥探别人的心灵,就好象抖音上有人觉得自己是小仙女,但实际上是个坦克,身材甚至超过坦克,是个反坦克炮;也就是说人必须对一些未知作出选择,此时此刻他落入一种现实里,这种“落入”实际上是降维打击,就是变得狭隘,对别人的三观嗤之以鼻。这太正常了,人类社会之所以能建起来高楼大厦,并不是父系氏族社会的生殖器崇拜,而是偏见,满眼都是偏见,豪华的东西被更豪华的东西击败。但似乎这样思考,好像也没有什么“奇迹”可言了,也没有什么“心灵相通”,没有“美好家园”,剩下的只是我们匆匆忙忙,像猴子捡玉米那样,捡一个丢一个,匆匆忙忙中错过,匆匆忙忙中死亡。我已经无法想下去了,不是因为这个问题比较恼人,也不是我把自己拿出来当陀氏叙事的实验品,而是,而是小王拿出了一包辣条!他不是没有吗?还把我无端教育了一顿!
“小王!”我喊道,小王不慌不忙,撕开,说:你考虑考虑率,从头到尾的那种,再骂我,哎呦挺辣。
如果说小王一开始拿出来辣条,我就不会怀疑所有事情,那样的话有关她的事情我该从何处开始思考呢?或者说我的思考和毫不相关的辣条为何能有如此巨大的联系?可能是因为当我作为一个特定环境下的人时,这个特定环境的一切都会对我产生影响,不管是失去她,还是小王戏耍我一番,所有事情都不应该分开思考,因此我需要谨慎对待每一个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并反省我的所作所为,是啊,失去她和失去辣条,我肯定会先去找她,而不是辣条,这虽然是个狗屁权衡,但不能忽视权衡。但小王所处的位置是,他既可以思考有辣条的环境,也可以思考无辣条的环境,这是他耍我的目的,让我知道话语(discourse)之间是同构(isomorphism)的,这是一种上游思维,就好比,我还是我,但我会因为环境的变化而变化,但我终究是我;因此人是易变的,看法会随环境变化而发生改变。但这前提是需要具有这样的辩证,否则只能是旧货市场看摊子的恶俗老太太。我和小王许久无话,但我们心灵相通,因此不必多言,他明白我明白了,因此他马上一缩脖:我要打他一下,毕竟这小子在耍我。
“所以说你打算怎么办嘛?”小王问。
对此我还没有什么定论,但我很清楚我依旧很喜欢她,我依旧要说我很爱她,我知道爱,我敢。实际上我不该强调肉欲,显得它占有巨大比重,但由于性欲是起点,因此我无法忽视这样一个地基一样的存在,但是地基可能只占一小部分,它不是我所理解的爱的全部,这一点需要澄清,毕竟沉迷于色情网站的阶段我又不是没经历过,那很干瘪且无聊,我很清楚我在追求什么。“我说我要等她,但还是想把她找回来,但现在正处于敏感时期,我的一言一语都会变成性骚扰,所以。说白了,这是我的打算,但我今天思考之后,我是变化的,她也是变化的,因此此刻切断联系并不代表完全放弃,我需要确认这个事情,我不想遗憾出现在我这一方。将来辣条什么味道谁都不知道,但我要尝尝,不论好坏,可能和我小时候记忆那样一个味,可能跟卫龙一样难吃还让我胃疼,但是说如果不试试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我很喜欢说这句屁话,怎么了,没人听的话我就得一遍一遍说。天啊我还是有点难过!小王!给我辣条!”
“不行。你回去吧,这不是你的辣条,你的还在购物车上,你不是计划看完书再去吃么。”
“哦对,不管怎样,先把书看完。”
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