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公司
大年初二,烟台所有社区的居委会都搬出一个老旧的双人书桌,挡在路口,阻止行人随意进出;旁边有人贴横幅、拿大黑毛笔在红纸上写大字;还有人双手举着手机拍照,忙着更新公众号。大陆网络上,除了满篇的加油、国难财以及国难财的取缔,还有各种声音,以及昙花一现的声音…太过喧哗。我和L来到山上,人少,我们看四下无人,摘下口罩,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我:那个书桌,是不是当年文革时候留下来的?
L:够呛,早被当柴烧了。
有关2019-nCov,我们没什么可说的,各种渠道的信息以及各种立场混在一起,像极了吸尘器里面正在高速转动的的灰尘漩涡,灰不溜球,乱七八糟:相信政府、质疑权威、寻找真相、造谣辟谣、抢救无效、排队插队、发热隔离、非常稀缺、非常便宜。人像是炒锅里的瓜子,随着搅拌器翻滚着,随波逐流着。不过尽管如此,我大年初一一起床,看见外面都在拜年,电视上开着春晚重播,哭得像个孙子。大年三十有人在武汉的医院对着方便面大哭,有一些人磕着瓜子,看着春晚小品,跟着罐头笑声笑着,彼此互不知情;此时此刻,完善的司法体系,优越的社会制度,强大的民族意识全都不见了,剩下的是一群跟老鼠一样的民众。其实我们比老鼠也强不了多少,愚昧程度其实别说五十年前,一百年前都差不多,依旧没有醒过来,睁开眼。
我:可能这次肺炎之后,这些老百姓能明白些吧,没有疼痛的话,也没法醒过来啊。
L:别的不知道,老的一死,这下政府又能跳出来主动养老了。
大年初一,我哭政府无为,社会麻痹,但仅仅是政府的问题吗?那些纵容作恶者的人,需不需要惩罚呢?那些不知情、自我封闭的人,需不需要承担后果呢?那些无关的人,包括正在往山下走的我和L在内,有没有责任去做一些事情呢?瘟疫不是个好东西,但是如果说瘟疫的肆虐是由于每个个体所构成的一个整体造成的,摆平瘟疫就必须由构成整体的这些个体作出改变,虽然这之后变成什么样,谁都不知道。
我:瘟疫公司吗?
L:不对,瘟疫公司一般从格陵兰岛开始打,否则太难了。
我和L来到山的那一边,往下走,来到海边,也没什么人。海边开过一个宣传车,大喇叭和LED屏幕放着当地的实时新闻,里面领导模样的家伙各种握手:亲切慰问、亲临指导、特别强调、落实工作、有效控制、迅速响应、紧急预案、专项调查、价格调控、指导方针、会谈指出、防疫工作。
我:打爆它。
L:草,你小点声。
天黑了,我们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