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路子

我记得高三有一节语文课，我坐在最后面，三锅给了我一个芒果，开吃，于是他们笑话我的吃相。大概从三年级开始，在课堂上我就充满了野性，开始跟老师装，和班长打。介于纯闹事和一般学生之间。

我的天呐，这有什么好讲的，不过倒是过得跟别人不一样吧。

一直走着野路子。既然摆脱不了当下，那就把眼闭上叫人牵着鼻子走吧。现在想想小时候，真有一种阿Q精神。

即使是这样，我也经常羡慕好学生，三好学生。站在讲台上，站在操场的高地上，拿着一个个大红奖状，面带微笑，光彩夺目。我以前照着这个路子努力过，天呐！居然努力过！这叫“上进”，这叫“长大了”，这叫“懂事了”。

直到有一天，也不知道是哪一天，依然是一堆的红叉叉，被愤怒的红钢笔头划破的卷子，我一下子想明白了，不行，就是不行。什么“上进”，“懂事了”，“长大了”，去他妈的吧！我就得搅乱这堆和平，这群伟大！

于是我就顺着这条野路子一股脑柳了下来。

直到高中，高一，看了一些书，有了些想法，才猛醒：啊哈！原来可以这么玩！于是一切课上抬杠接话的好功夫都矜持了起来，玩自己的，玩出各种花样，各种消遣方法。闷着头念书，念闲书，看看科技新闻，发表点感想。

但始终是，羡慕这一群好学生啊！真是长相，学识，家境都集中在几个人身上，国旗下演讲，风流倜傥，我就垫着脚，仰着脖，嘴上骂骂咧咧，心里相当羡慕，相当自卑，暂时把自娱自乐的那些感受抛到脑后了。

很明显，这是正路子，好路子，在学生年代嘛，尤其是，成绩高高在上，再偷偷整个小女朋友，这事业，这爱情……谁不羡慕，谁不想走走正路子呢？多好，再也不用担心，大年初一，亲戚问：学习怎么样啊？扭扭捏捏地说：还行……，以及那一堆由于成绩所衍生出来的种种琐事，考个211，985！考个博士研究生！或者直接拿到一个高薪岗位！报效社会！安家立业！子孙满堂……多好！衣食无忧，顶端人才！最后在万人瞩目下，往火化室舒舒服服一躺，不虚此行！

直到有一天，我在kindle上下了个免费公版书，作者为才女蒋方舟，于是打开一览，随即删掉，因为里面一股脑的正路子气息，直顶脑门——作为一个野路子，我也确实看不懂如此高尚的文字。

我就想啊，还在想爬上正路子？你得了吧，奔挣也是活遭罪，不如一就，继续玩自己的，玩的好一点，玩的专一点。

于是我呀，就继续走着歪歪扭扭的野路子，没有路标，没有平道，同行者也少之又少，不知道能走到哪去，但总归心情愉悦，景色别致。

2015.4.7 by KO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