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游

公司所在办公楼的下面五层是个酒店。之前一直是绕道楼后面写字楼大厅，坐电梯上去。但是今天我穿进了酒店。这个酒店一二层装修成古代那种大馆子，早晨八点四十，阴天，大堂关得灯，暗棕色的长凳扣在八仙桌上，凳子腿脏兮兮的，桌面发出阴森森，油乎乎的光。穿着红色旗袍的服务员在柜台点着手机，打哈欠。我上到二楼，但是找不到往上走的台阶或者电梯。我穿过他们在二楼的后厨，从楼里出来了。出口旁边有几个空的泔水桶，靠着的白墙上一道一道的灰黑颜色。

楼外是跟进楼完全不一样的景象，很热闹，三四个人在等煎饼果子，说笑着，不时有蓝色的货车匆忙地开过去。几个女的背着包，穿着小羽绒服戴着个小帽，穿行。

我迷路了。这他妈是哪我操。

我来到马路对过，看我的写字楼。不对啊，怎么就两层。后厨的烟囱发散着刺鼻油烟味，刚才不是还打烊吗。有三轮车来了，黑乎乎的。一个穿着军大衣的大爷，招呼来后厨，一起把一个盛满泔水，上面飘满辣椒油的泔水桶搬上三轮。

刚才是幻觉吗？

我每天早晨在闹钟声里爬起来，挤进地铁又挤出来，投奔的那个被我称之为办公室的那个地方，难道不存在吗？我的工作，我工作时候结交的好哥们儿和我正在工作这种实感，都不存在吗？我存在吗？我在穿过酒店大堂的时候，服务员为什么没有抬头注意到我呢？

现在这种现状好吗？换句话说，我希望我整天忙叨叨地挤进地铁，在规定时间内躲进办公室吗？

应该是不希望，否则，我就急匆匆，满头大汗地原道回去了。那么问题来了，我现在在哪呢？我按照我的意愿来到了个新地方，尽管有点懵，但还是真的来到了，那个该死的办公室变成了眼前这个鲁菜馆上空灰蒙蒙的天空背景，所以说这是我的意识上游，我是造物主？

既然这样，我对下游有什么期待呢？

大概是发散的而不是收敛的吧。

但可惜，事与愿违，下游是收敛的，而且均方差低得吓人，所有人都在按照一个特定的频率完成一些无差别的事情，拼在一起像极了大众的w12引擎。

并且我醒了。